「白燐……」
梅兒在睡夢中喃喃道出夢囈。
菱紗擔心的撫上梅兒的額頭,雖說沒有發熱,但看到她的表情像很痛苦的樣子。
梅兒已經沈睡快三個時辰卻完全沒有要甦醒的跡象。
在做惡夢嗎?
菱紗伸手想弄醒梅兒,卻被纖細的玉手阻止。只見『夢璃』搖頭,輕拍她的手背外安撫。
也對,這件事要梅兒自行面對才可以。
* * *
與蛟龍的戰鬥仍持續著,蛟龍的攻擊並不算強,但防禦很高……不,應該說很耐打。它身上已佈滿多個深可見骨的傷口仍沒有倒下的意思。
身經百戰的天河和紫英只受了輕傷。
天河接過紫英手上的補藥,他察覺紫英的氣息還算平穩,但以漸顯露疲態。他們所帶來的丹藥餘下不多,與這條不知極限的蛟龍再長期戰下去沒有利。
「拜託……」
「咦!?」
明明還在戰鬥中,天河卻聽到不應存在的少女聲音。
「求你……」
「誰?」有人迷路走進來了嗎?天河卻沒感到其他人的氣息。
「天河!?」紫英瞥見天河悠然呆住,急忙上前擋著蛟龍的一擊。
天河再次聽到少女的聲音,卻不是從哪方傳來,而是直接在腦中響起。
「拜託,救救我的夫君……」
......
「紫英,幫我。」天河再次拿起后羿射日弓和天河劍,「我要攻擊『海神』在背部的一塊黑色鱗片,你當我的眼睛。」
「好。」
儘管不知道天河的用意,紫英仍答應了。他相信天河,而且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中。
四處移動的蛟龍並不好瞄,更何況是背上的一塊鱗片?
紫英等待時機,然後使出雷動九天,被擊中的蛟龍先是掙扎了一下,無法再彈動毫分。
紫英迅速走到已張開弓的天河身邊,雙手分別抓著天河握箭的手和弓,令箭頭瞄向目標,天河把氣注入弓箭來使出特技慟天貫日式,頓時洞穴內光茫一片,不能視物。
紫英感到一陣激流從前方湧來,他馬上握著懾天插進石縫間,同時抱緊天河不讓水流沖走。
漩渦的中心,中箭的蛟龍發出強烈的白光,巨大的身體隨著光芒的減弱而化回人型,然後與水流一起消失。
直至水流全退,紫英才鬆開懷裡的天河。他們衣衫盡濕,看上去非常狼狽。
「咳……那蛟龍怎樣?」天河吐出一大口海水道,咳……鹹的!
「逃了。」紫英說,眼神帶點暗淡,「但他也活不多久,不會危害村民的。」
蛟龍只是憑著最後一口氣到思念之人身邊去……
* * *
突然響起的琴聲令原本一臉擔憂的菱紗愕然一震。
「『夢璃』!?」
紫衣少女懷抱司幽站起來,絕色的容顏露出緊繃的表情。
房子的大門倏然打開,帶著強烈水系氣息的光球飄進,化為一位美型男子。
「突然闖入少女的閨房,你還真失禮!」菱紗譏諷地說,露出雙手的羿日晗靈刃。
紫英臨離開前用法術在房子的四周分怖下結界,人和妖均不能進入。菱紗可不相信眼前只是普通路過的妖精。
看到男子滿身傷痕,菱紗已猜到他是誰,擺出備戰的姿勢,杏目直瞪眼道:「你便是村民口中的『海神』?天河他們怎麼了?」握著劍柄的手收緊。海神身上的傷痕表示他曾和天河紫英戰鬥過,現在他站在這裡便代表……菱紗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找他們。
海神並沒有理會菱紗,視線看著她的後方,伸手喚道:「萍兒……」
「我不是說過別再等我了嗎?」
床上的梅兒不知何時已醒過來,越過菱紗上前冷漠的說:「我不會再愛你的。」
海神迷濛的眼神倏然亮麗起來,唇角勾起溫柔的笑容,用虛弱的嗓子道:「不要緊的,我終於見到萍兒了……我的萍兒……」
沾血的指尖撫上梅兒的臉頰,海神的身影開始淡去化為光芒,梅兒胸口上的貝殼頸項回應似的發出同樣的藍光。
「白燐,不要!」
驚覺海神的想法時已經太遲,梅兒欲抱身前的男子,雙手卻什麼也碰不到。
只見海神化成的藍光像守護梅兒般圍繞她的身體,漸漸融入體內。
「白燐……」
* * *
這是一個古老的傳說。
烏沙村的少女與海神相遇的故事。
受傷的少女在海邊被一位男子所救。
少女說:「我叫萍兒,恩公叫什麼名字?」
男子道:「我沒有名字。」
少女說:「是人都有名字的,恩公怎會沒有名字?」
男子道:「我不是人。」
面對化成蛟龍的恩公,少女並不畏懼。
少女說:「我可以喚恩公作『白燐』嗎?」
海神說:「為什麼?」
少女說:「因為您身上的鱗片閃著白光很漂亮啊!」
「白燐,你看這個。」
「不只是一片貝殼?」
「它的顏色很漂亮啊!和夕陽照在你身上時的顏色很像。」
海神與少女相戀了,可惜這愛情並未受到祝福。
「荒謬,神祇怎能和人相戀!?」
海神不理會同伴反對,決定與這位人類女子成親。
就在他們大婚當日,海神的同伴帶著神器前來。
「這種脆弱短暫的生命怎伴你一生?怎值得你去愛?」
像應驗神子的話,神器穿過少女的胸口。血流過嫁衣染紅了海岸的石塊,無論海水怎樣沖刷也洗不去上面的怨恨和悲傷。
「如果今世緣盡於此,那麼讓我們來生再續。」
少女在海神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海神遵守了承諾,一直在找少女的轉生。
* * *
梅兒握著海神唯一留下的貝殼頸項,慢慢道出夢中……或者是前生的故事。
「白燐實踐了承諾,找到了轉世的我。可惜他不知道,當時的悲劇並未結束。」
刺穿萍兒的神器詛咒著她的靈魂,詛咒著她短暫的生命。海神找到萍兒轉生幾年後再次離開人世。
海神能令萍兒記起前生相戀的記憶,卻尋不到解除詛咒的方法。
不斷重複的重逢,離別。眼見心愛之人一次一次地痛苦死去,海神漸漸崩潰了。
死亡對萍兒來說並不痛苦,最痛的是每世最後的記憶都是白燐蒼白悲傷的眼神,彷彿在她每一次的死亡的同時帶走了對方的心,變得不再完整。
在前一世,萍兒對海神說:「請別再找我,忘記我,我也會忘記和你的一切,因為我不想再愛你了!」
所以別再為我的死傷心了。
「白璘真傻……」
梅兒看著手上已消失的光芒,海神用盡最後的仙氣,以生命為代價解除了她身上的詛咒。
「我不是萍兒,萍兒的戀情和記憶已在前生結束了。所以我不會愛他。」
梅兒回頭對菱紗說著,並沒發覺從臉上滑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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