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紫英沒有受傷吧!」

  二人抱在一起跌入溪中,天河坐起身慌張地摸著紫英的身體。

  「我沒事。」紫英暗嘆,按住了不知算不算毛手毛腳的手。他們的衣服都被浸濕,髮冠被打亂,散落的青絲隨流水舞動。

  眼前的天河也是衣衫濕透,水珠不時由零亂的劉海滑落臉頰,紫英想用衣袖擦去,才記起自己的衣袖也是濕的。

  溪流不急,坐在水中剛好浸到腰部。紫英正打算扶起身邊的天河,後者卻突然倒回水中,伸展手腳,仕由溪水沖刷著身體。

 

  「嘩!很涼快啊!」一整天跑來跑去出了一身汗,清涼的溪水剛好涼一涼身子。水流像按摩般拍打著疲勞的肌肉,舒服得都不想起來了。

  「再不起來當心會冷病。」

  「不要緊,全身都已經濕了。而且菱沙說過我是那種不會患風寒的人。」反正等會兒上岸紫英就會用法術把身體弄乾,何不現在再享受一會?

 

  天河滿臉天真的說道,完全不明白『那種人』代表什麼意思,紫英不禁苦笑。

  夕陽映照下,整個青鸞峰染成金黃色,金色的溪水流過自己和天河身邊。光待在這裡就像擁有整個山林。瓊華派的水源比這裡還多,但卻沒有這種閒暇清靜感覺,是因為天河在身邊的關係嗎?

 

  看著逍遙自在的天河,紫英再度陷入剛才沈思的事中。

  「天河,盡管我們沒有夫妻的名份,我也不會離開你的……」美目微垂,斜陽照不出黑瞳的光輝。

  「這樣我們還要成親嗎?」

  天河坐直身子,握著紫英的手,紫美的身溫本來就比常人低,加上泡在水中太久的關係,摸上去有點冷。

 

  「紫英,你在害怕什麼?」感到掌中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天河握得更緊。

  紫英的手指白而細長,看上去比少女的手還美,但撫上去又是一回事。掌心和指腹都因長期握劍鑄劍而磨出薄繭。天河卻非常喜歡,上面帶著紫英生活的痕跡和努力的成果。黑暗中牽著自己走的手,在需要的時候一直握著自己,不會放手,同時也不想放手。

  貪婪的在紫英的指間徘徊,由指尖到指腹,溫柔的揉弄,直到小指時,輕輕的勾入掌心。

  天河想起山下的小童是用小指來打勾勾的。

  除了承諾,還有一種牽繫。

  紅線的牽絆,另一半靈魂的牽絆。

  天河希望這條紅線會把他們的小指連在一起,把他們的心相連。

 

  「我喜歡紫英。」就像光說不夠,天河拉著紫英的手貼在胸口上。

  已濕透的衣服緊貼著天河的肌膚,透過它仍可感到溫暖的體溫和心跳,一下一下,清楚,平穩。不像少女懷春的小鹿亂撞,他對紫英的感情如此理所當然,不用隱藏。正面感情也好,負面的也好,天河也勇於面對,這也正是他吸引人之處。

 

  「我不專長說話,我很想紫英心裡的都是我,希望我和紫英的關係比誰都親。這種想法……很奇怪嗎?」

 

  懷朔,璇璣,瓊瑤派的師兄,紫英為重視他們,但總有會迴避他們,不讓他們進入自己的內心。光是這點天河知道自己比他們幸運,他知道自己在紫英占一席位,只是他希望那位置是最高,最重的。

 

   「不。」

 

  紫英撥開天河零碎不一的前髮,露出那雙如水般清澈的黑瞳。明明很清楚天河的雙眼是看不見的,但每次被它對上時總覺得那雙本應空洞的黑瞳凝望著自己,連心也被看穿。

 

  「因為我也是。」

 

  既然已被人看穿,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聽到紫英突如其來的表白,天河愣住了。雙目掙大,嘴巴半開,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真的嗎?紫英?」一直渴望知道的答案,聽上去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紫英是不會說謊的,那麼會是自己泡在水中太久而有幻聽嗎?

 

  額上的手移到天河的頸後,紫英沒有回答,取而代之是唇上的觸感。

紫英像下了決心似的用力覆上,四唇相接。

  紫英的氣息撫過臉頰,濕潤的薄唇有點冷,也很柔軟,像在市集吃過的湯圓,令人很想咬人口,而天河也真的做了。

  不是狠狠的咬下去,而是輕輕的啃咬著,彷彿品嚐著甜美的糕點。

  菱紗說過品嚐美食的時候不能狼吞虎嚥,要慢慢咀嚼才會嚐它的好。

  紫英被天河的反應嚇住了,嘴唇微微抖著,天河吻得更是起勁。

  直至對方的唇瓣變得溫熱而紅腫,又覺得不捨而放開。

  獲得自由的雙唇馬上吸了一大口氣,然後退後一口步。

  天河的手指撫上唇瓣,上面彷彿還留著紫英的觸感和味道。

 

  「剛剛那樣是『吻』嗎?」

  紫英被這麼一問,本來已緋紅的臉變得更為艷麗,被吻得紅腫的嘴唇熱得像要溶化。主動吻人的是他,被天河吻得不知所措的也是他,紫英羞澀得想當場御劍飛到雲海中。

 

  聽不到紫英的回答,天河並不在意,反正待會問菱紗就好了。於是他轉向另一個更想知的話題。

  「紫英願意娶我嗎?」認真的表情說著小孩聽見也會笑的傻話。

紫英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閉嘴。」嚴厲的說話,話氣卻柔得像一灘溫水。

  紫英像平日準備天河同行般抓起天河的手,只是力度比平常握得更緊一些。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知道天河學過這句說話沒有……不過紫英相信天河已明白他的心意。

  只見天河一臉幸福的笑著回握紫英的手,說道:「我們走吧,回去找菱紗。」

 

     *   *   *

 

  成親的日子決定在十五日,月光最圓最大的日子,沒有特別華麗的裝飾,木屋前掛上大紅色的花球,樹上掛著紅燈籠由木屋延至石沉溪洞,照得一片大紅色的通道。食物是天河獵來菱紗下廚的,菱紗的嫁衣至頭冠則是紫英親手所作。菱妙說穿著長長的裙子走路不方便,堅決要把裙擺改短。在這種人生的大日子,她那雙自豪的長腿不露出來可惜。紫英也給天河造了紅色的新郎服,自己卻堅決不穿。於是天河在他的胸口上別了個親手作的紅結花,而菱紗則為他帶上一個亮麗的紅寶石的髮冠,至於珍貴的紅寶石打從哪裡來便是她的商業秘密了。

  他們在石沉溪洞內-雲青天夫婦的墓前拜堂,沒有其他人的祝賀,只有『夢璃』一直在他們身邊,還有洞內的新住客,水滴樣的魔物玩鬧著。

  天河很喜歡那條牽著三人的紅帶,菱紗乾脆用它把天河纏著,她和紫英各拿一邊,省得喝醉了的天河把水滴小魔物當成野豬追。

 

  喜酒,就是在喜慶的日子喝酒的意思,也就是喝多少菱紗也不會生氣的日子。

  天河喝了很多,醉得要紫英,菱紗和『夢璃』三人合力才把他抬到床邊。鮮紅的床舖躺著紅衣青年女孩,像要把身影都溶入其中,反顯得白衣藍襦的紫英清秀脫俗。

 

  「真是的,雖然准許他喝酒也不用灌的啊!」菱紗溺寵的說,蔥指掃過天河額前的劉海。剛剛明明還像活躍亂跳的猴子,現在卻睡得像小豬。臉蛋紅紅的,看上去少了些帥氣多了幾分可愛。菱紗看著看著,倏然飛快地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在紫英還在發呆時雙手托著他的臉在紫英額上又親了一下,她露出一臉頑皮的笑容,然後喚『夢璃』過來要她睡在自己身邊。

  一張木床睡了四個成年人是有點擁擠,但也異常地安心,就像他們本應在一起的。

紫英為他們蓋好被子,再凝視著天河的幸福的睡臉。

紫英把嘴巴貼近天河的耳朵,輕輕道:

 

  「我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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