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

 

  ......

 

  「天河~~!」

  「嗚唔!」天河的兩邊臉頰被人狠狠的左右拉開,終於把他從睡夢中拉醒。

  「菱紗,早安。」

  「已經不早了,不是說好今天去洞穴那邊看地形再商討策略的嗎?」

  天河接過菱紗遞上的濕布巾擦臉,梳洗一番,抓抓那鳥窩頭說:「我昨晚好像夢見夢璃。」

  「咦,真的嗎?我也是!」菱紗高興地說。她並不是第一次夢見夢璃,只是有人和她作相同的夢會令菱紗想會不會夢璃真的通過夢境來找他們。雖然菱紗醒來時已忘記夢境的內容,只記得大家都笑得很愉快。

  「紫英呢?」天河醒來後一直沒感到紫英的氣息問道。

  「紫英在洗衣服,他說借宿了一晚不做點什麼不行,一大早便把大家的髒衣服拿去洗。」菱紗拍拍床板,「連你正在睡的床舖被單也不放過!」

  天河想起夢中與平日全然不同的紫英,想起與夢中的他繾綣纏綿,臉上難得紅了起來。

  「我去找紫英。」

  「好吧,順便帶他回來吃早點……」菱紗正收拾東西,抬頭看到天河已出門的背影不禁一愣。

  「天河!你就這樣出門?」

 

  早上的陽光總是如此溫暖柔和,紫英正在溪邊把洗好的衣服扭乾水,在山上時衣服都是他和菱紗輪流洗的,這家事可難不到紫英。他可是第一次這麼匆忙的洗衣,只為洗去昨夜沾在衣服和被單上的情慾痕跡。

  「紫英!」

  天河的聲音隨著風聲送進紫英耳中。紫英雙手一鬆,手中的衣服隨著一陣狂風吹去。察覺到的天河馬上上前把快要著地的衣服接住。

  「有沒有弄髒,要再洗就太麻煩了。」天河可是一件衣服穿半個月也不會洗的人。

  紫英低頭無語,不知怎樣面對他,直至天河把衣服遞上,紫英才道:「謝……天河!你怎麼這樣就走出來!」

 

  天河只穿著一身素色褻衣,是紫英今早替他換上的,想不到他穿上皮履便出門四處走。

  「沒辦法,我醒來時找不到我的外衣啊!」天河一臉無辜地道。

  紫英倏然想起什麼,在洗好的衣服堆中找呀找,把天河的外衣都拿起。

  他們御劍出門,帶的替換衣服本來就少,剛剛竟把天河的衣服全都拿出來洗了。

  想到自己會如此冒失的原因,紫英只想找個洞穴躲起來。

  天河倒是沒生氣,他反而覺得這樣的紫英很可愛。

 

  紫英拿著還濕漉的衣服施展仙術弄乾再交給天河。

  天河一臉笑意的接過穿上。

  「怎麼了?」紫英好奇的問道。

  「我覺得很幸福。」天河說,這樣和自己心愛的人休閒的度日,曾以為不會再有可能。

  紫英笑得一臉寵溺,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天河大概不記得昨晚的事,以為是一場夢。

 

  「紫英,昨夜……」天河突然開口道。

  「……什麼?」

  「不,沒什麼。菱紗叫我們趕快回去吃早點。」

  天河覺得自己大概發病了,話到嘴邊卻又吞回去。明明昨夜只是一個夢,令人銷魂的夢。

  「好。」紫英把最後一件衣服掛上竹竿。「走吧,待會還要計劃明天的行動。」

  「紫英真的要假扮梅兒去當『海神』的新娘?」

  「這是最好的方法。」紫英本身也不願意,他雖不像同門的前輩般身健碩,自問也不像女兒家。但要天河代替他的話,別管天河打扮女裝會否比自己適合,要他靜靜的坐在花轎中已是難事。

  「我想到紫英為了其他人而穿上嫁衣,就煩惱得飯也吃不下。」

  儘管知道只是計劃的一部份,但紫英羞澀的樣子落入別人眼中,那好色的「海神」見到那裝扮的紫英又會否像昨夜「夢中」的他般沉迷?

  天河越想越煩躁,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叫「海神」的男子收拾。

紫英握著天河的手,溫柔的笑道:「我不會放開你的。」

 

  既然已知道你的心裡有我,怎能放手,怎麼捨得放手?

 

  「嘻嘻……」天河難得露出羞澀的表情,抓抓頭說:「我們回去吧!」

 

       *     *     *

 

  他們回到小屋時,裡面剛平息一場小騷動;少女們圍成一團,沒有火卻冒著煙的火爐,旁邊的木地板被燒得焦黑,同時表面又有灘水跡。

 

  「發生什麼事?」紫英問。

  「啊,你們回來啦!」菱紗回道,看上去很有精神,不像有受傷。

  「梅兒剛剛煮稀飯的時因為點小失誤差點燒傷。」

  「小失誤?」天河光用鼻子已嗅到一陣濃烈的燒焦味。

  菱紗一臉苦笑,倒是梅兒乾脆的說:「我剛才把酒和水搞錯了,還不小心灑到火堆中,幸好沒有燒傷。」

  「當時我明明看到火往梅兒身上燒的,但她身上卻一點被燒到的痕跡也沒有。」菱紗疑惑的說,她剛剛已上上下下的檢查梅兒有沒有受傷。一旁的『夢璃』也點頭同意。

  「就說我沒有受傷啦!」梅兒像要証明般原地跳了兩下,掛在頸上的貝殼飾物滑出衣襟,發出淡淡藍光。

  「這是……?」帶著它的梅兒也不禁一愣。

  「梅兒姑娘,可否借我一看?」

  「好。」

  梅兒把頸項交給紫英,當紫英觸到它時,貝殼上的光芒漸漸消失,變回原本的粉紅色。

  「這不是普通的貝殼,它擁有保護持帶者不受傷害的法術。」而且還是水系的仙術。

  「這是海神的東西。」梅兒說。

  「海神把它放在我家門前,聽說是給被新娘的。我覺得很好看就掛上了。」

  「梅兒姑娘曾否見過海神?」紫英把貝殼還給梅兒。

  「沒有,連作祭拜的地方也沒有雕像,只是一塊在海邊的黑色大石。有傳說它是一條大蛇。如果見過那妖魔的話我早就收拾他了。」梅兒厭惡的說。

  「說起來真奇怪,村中的年輕女子雖少,但比我漂亮可愛的大有人在。為什麼會選我呢?」

  的確,梅兒不算醜,看上去比較像男生,但爽朗的個性令村民都喜歡她。

  「如果新娘是海神的祭品,為何要送這頸項來保護她?」菱紗不解的問。

 

  如果海神真的只是想娶新娘,為何之前被選中的少女一直下落不明?

 

       *     *     *

 

  到了海神娶妻的日子,一早菱紗和『夢璃』便把「新娘」打扮的漂漂亮亮,村民為新娘準備了大紅花轎,把新娘子和賀禮帶走。

  當村民抬起那作為賀禮的大木箱時,說:“這東西真沉。”

  「當然,這可是給兩位新人的賀禮啊!」菱紗笑道。

  她在新娘的耳邊輕說:「放心吧,我會照顧他們的。」

  看到新娘點頭,菱紗的眼神轉為擔憂,握著她的手再道:「小心點。」

  菱紗直到目送迎親隊伍離開後,才解開大門的鎖回到屋中。

  一踏進房間便聽到女子的叫喊:「我也要去!」

  正牌的新娘梅兒一臉不滿,旁邊的『夢璃』依舊嘴角含笑的站著,不知她用什麼方法令從早上便大吵大鬧的梅兒乖乖的坐在床上,只是嘴巴還沒閉上就是了。

  「別鬧了!我比妳更想去啊!」要耍任性本小姐可不輸任何人。

  「但我們還有重要任務要完成,否則誰會讓自己兩個夫君去涉險!」

 

  海神的目標是梅兒,所以才要她留在家中,讓菱紗和『夢璃』保護,同時也為了查出梅兒和海神的關係。

 

  「夫君!?兩位!?」

沒理會梅兒的疑惑,菱紗繼續說:「準備好了沒?在海神的氣息最接近這條村時,我們要在妳的意識中尋找有關海神的線索。」

  「要怎樣做?」

  「睡一下就好了。」菱紗笑著望向『夢璃』,只見『夢璃』的唇微微張合,手中漸漸出現一個光球。光球飄到梅兒身上,後者閉上眼睛「啪」的一聲向後倒~睡了。

  「每次見到『夢璃』施法也覺得很神奇。」

  她身上發出的光芒如此漂亮,如此迷人。

  菱紗牽著『夢璃』的手在梅兒身邊一起坐下。

  「希望他們平安無事。」菱紗把頭靠在『夢璃』的肩膀上,「不然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他們的!」

 

       *     *     *

 

  迎親隊伍來到海邊的祭壇進行拜祭儀式。祭壇的中央是一塊黑色的大石,不是全黑,而是石塊上一大灘黑色的痕跡。「新娘」卻直覺覺得:那是血跡,而且是很古老的血跡,卻沒被風雨或海浪侵蝕,仍保留著那份怨念和悲傷。至於是誰所流的血,無人知曉。

  村長唸完祭言後,迎親隊伍再次出發到臨近海邊的岩洞。

 

  村民把花轎和賀禮等在洞穴的深處放下。

  被選中的新娘是村中長大,和村民有很深的交情。各人在花轎前說了一堆不知是祝賀還是道別的話語才匆匆離開。

  日光照射不到岩洞內,只靠掛在石壁上的大紅燈籠來照明。岩洞的盡頭是從滲入的海水而成的大水坑。

  經過一段長時間,除了遠處傳來的海浪聲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叩、叩……啪咔!!!

 

  放賀禮的木箱從內被弄穿,伸出一條腿來……

  「糟了。」箱中的人知道自己又把計劃搞垮了。

  「雲.天.河!」

  本應在等待新郎迎接的「新娘」步出花轎,揭開蓋頭的紅巾,露出一張艷麗的容貌。

  「你在幹什麼!?」

  天河知道木箱已失去隱藏的作用,乾脆弄壞木箱出來,可憐兮兮的對紫英說:「我在木箱中待太久,想動動筋骨,誰知木板這麼薄,一腳就給踹破了。」

  平常天河的一腳已能把山豬踢倒了……紫英心裡感嘆道。

  原本他們的計劃讓天河躲進箱內,如非戰鬥不可時再來個突擊。

  四周沒有其他氣息,看來海神還沒來到,紫英也比較安心。

 

  環視四周,洞穴內已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天河,你也一起躲到花轎中。」

  紫英瞥見天河被困在木箱內半天而變得凌亂的衣服,不禁搖頭的上前整理。

  洞穴的地面比較濕滑,而紫英穿的是女子的繡花布履,加上新娘的嫁衣不方便活動,腳下一滑,剛好掉進天河的懷中。

 

  「沒事嗎,紫英?」

  「沒事,腳下滑了一下。」紫英回道,猛然察覺自己如女子般依偎在天河身上,正想站好卻被對方抱得更緊。

  「你這樣子不方便走路,我抱你。」

  「什麼?」紫英還未回應,天河已把紫英橫抱起來。

  紫英欲掙開他的懷抱,又想若果亂動說不定會兩人都滑倒,只好乖乖的讓天河把自己抱回花轎中。

 

  「麻煩你了。」

  「紫英在說什麼傻話?我們是夫妻啊,不用客氣啦!」

  天河這麼一說,紫英本塗上胭脂的臉變得更為艷麗。

  花轎內的空間對兩個男子來說還是窄了點。天河乾脆就抱著紫英坐下,讓紫英坐在他的腿上。

  他們如此親近,在這小小的空間只有彼此。天河覺得自己從沒和紫英如此貼近,擁著懷中的他便能把內心的空隙都填滿。想到這天河不禁流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把頭枕在紫英的肩窩,嗅著那混合了胭脂味的草藥香。猶如夢璃秘製的薰香同樣令人安心,只是紫英的多一種令人親近的魅力,引誘他更加接近。

 

  「紫英,你很香啊!」

  天河帶著磁性的聲音在紫英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紫英敏感的頸項,頓時全身顫慄,反被天河抱得更緊。

  緊貼的身體連對方的體溫也感覺得到,腦海中倏然浮現二人相擁纏綿的夜晚,儘管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肉體親近,也夠他覺得羞怯了。

  「紫英……!?」

  發覺懷中的人兒有點不妥。難道生病了?天河伸手撫上紫英的額頭,卻被紫英阻止。

  「來了。」

  天河也感覺到洞穴內氣的變化,認真的點頭回應。

  轎內原本曖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水系氣息在洞內凝聚,波動漸漸增強。

水面上浮現一名清瘦男子,銀色長髮在空中發出淡淡光芒。

  男子的相貌端正但雙眼無神,蒼白的薄唇發出磁性的聲音:「萍兒,吾等汝很久了……」

  男子慢慢走向花轎。

  雖然天河隱蔽了自己的氣息,若那人撥開轎前的布幕定會發現。

  紫英決定步出花轎。

 

  男子看到被著紅頭巾的新娘,空洞的眸子漸漸流露出強烈的情感-憤怒的目光。

  「汝是誰!萍兒在哪裡?。」語畢,一條水柱擊向紫英,後者輕易的躲過攻擊。

  被擊中的石壁炸出一個大坑,餘風把紫英的頭上的紅頭巾吹走。

  「想不到是位如此貌美的女子。」男子驚訝道。

  「你是海神?」紫英道。

  「人類都是如此稱乎吾。」聽到男性特有的低沉嗓子,海神一愣,然後仔細打量紫英。

  「汝是男子!?」

  紫英沒有回應。

  「汝的眼神和『她』真像,可惜我需要的不是代替品。」海神手中出現一團寒氣,欲再次攻擊時,突然被從旁射出的閃光打散。

 

  「紫英是我的夫君,可不能讓你娶他!」

  天河不知何時已離開花轎,手上握著后羿射日弓。

  「我們也沒有立妾的打算。」天河接回天河劍,無法視物的眼卻帶著怒火。

  「再說我不會讓你傷害紫英的。」

  海神驚覺洞穴內仍有一人而自己竟沒發現。紫英乘這空隙喚回藏在花轎中的懾天作出備戰的姿態。

 

  「萍兒……吾的愛妻,汝等把她藏在那裡!」

  「萍兒是誰?新娘不是梅兒嗎?你這個負心漢!」天河罵道。

  「當年被選為新娘的女子現在怎樣?」紫英喊。

  「死了,都死了……」海神說著,蒼白的臉容漸漸扭曲。

  「吾把她們都殺了,帶著悲傷和怨恨死去……讓她們的淚水溶入海中……」

  海神每說一句,身上的光茫越強,身體漸漸膨脹伸長,最後變成一條有著白色鱗片、頭上長著角的巨蛇。

  海神化成原身後同時向四方八面作出攻擊。

 

  「小心!」

  紫英早已展開了五靈歸宗,走到天河身前擋下這一擊。

  「紫英,這是?」

  「蛟龍,若修煉下去便能成為海龍。」

  「像銜燭之龍般嗎?」那不是塞不進穴口?

 

  「萍兒……」蛟龍沒再理會他們,扭動長長的蛇身往穴口方向前進。倏然被劍氣凝成的劍包圍,迫他回退。

  「不能讓他到村中!」以蛟龍現在的情況,村莊一定會被毀掉。

  「看來非收拾這個『海神』不可了。」天河拿起另一把懾天架在肩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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